作家方方創作的最新長篇小說《水在時間之下》日前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小說講述了漢劇名伶水上燈跌宕起伏的傳奇人生。昨天，方方接受采訪時說，水上燈這個人物沒有具體的原型，她是諸多漢劇女演員所經歷的人生的縮影。之所以為小說取名《水在時間之下》，是因為時間是這個世界的霸主，人們都生活在時間的統治之下，“水上燈如此，我們亦然”。

　　◆題材

　　漢劇演員的多變人生

　　《水在時間之下》講述的是漢劇名伶水上燈跌宕起伏的傳奇人生。方方此前的作品多以知識分子為寫作對象，此次卻將寫作視角聚焦到了漢劇這一古老的劇種上，關注漢劇名角的苦樂人生。對此，方方解釋說，她之前寫作城市歷史隨筆時，查看了大量關于武漢的歷史資料。正是在閱讀和寫作的過程中，她注意到作為地方劇的漢劇，當年備受武漢老百姓的歡迎，有無數漢劇戲迷。漢劇藝人的人生經歷不斷在她眼前閃現，讓她難以忘懷。“看時便有驚心之感。他們表面上光彩照人，背后卻有無窮的苦難。他們的人生復雜而多變，尤其是在一個動蕩不安的環境中，那種命運的無常，令他們有著不同于普通百姓的心路歷程。總之，是他們的命運激發了我寫這部小說的欲望。”

　　方方將小說背景放置在武漢人都熟悉的武漢民眾樂園：“那是一個極有意思的地方。在武漢，它的位置曾經舉足輕重。我曾有意專門為這個樂園寫一部小說，但因種種因素，沒能動筆。這次，我的人物就在它的周圍出沒。”

　　◆創作

　　堅持己見不追趕時尚

　　方方想表現漢劇藝人人生況味的愿望已存心中多年。“直到前年我才真正開始動筆，時斷時續地寫。整個寫作過程非常緊張，但寫作的感覺卻一直非常舒服。直到去年6月底，這部小說才完成。”

　　方方說，漢劇于她是陌生的，為了寫好小說，她幾乎遍翻了圖書館現存的漢劇史料，還采訪了專家和老演員，并且去看了一場漢劇。“應該說，這部小說前幾段費了我不少時間。我一直想尋找一個最適合我的表達方式和語調。寫過一章后，覺得有些歐化，我自己不喜歡，便又推倒重來。這期間，我還就對話是否用標點等，在網上征求我大學同學們的意見，他們發表了許多看法。但最后，我還是用了我習慣的方式——因為長篇小說人物對話打雙引號太麻煩。而我是個比較懶的人，就放棄了。”

　　◆人物

　　反抗后總是傷痕累累

　　方方說，盡管小說中的故事都發生在武漢，它的背景以及諸多細節幾乎完全真實，但水上燈這個人物卻沒有一個具體的原型，“她是諸多漢劇女演員的人生縮影。水上燈所經歷的許多事，是一些女演員曾經經歷過的。和我以前寫的人物一樣，他們都不是以某一個個人為原型，但她卻是我們生活中曾經有過的人物。”

　　與方方前幾部小說中的女性人物相比，水上燈因為極其異常的生活地位和慘痛的人生經歷，而具有特殊性。“她顯得更加尖銳、復雜，并且任性，她像是野生野長得一樣。整個小說，充斥著她的尖銳和復雜，而且這一切是她自己難以控制的。”方方認為，水上燈是那種典型的武漢女人，有著強烈且明顯的愛與恨，因為這個人物身世太苦，所以她也會去貪戀舒適安逸的生活。她唱戲是為了紅，是為了出人頭地、改變命運。與此同時，水上燈的性格中有反抗的一面，比如她反抗生活的貧困而成為了情感的貧困者，反抗自己戲劇生涯的輝煌而退隱了舞臺，反抗自己的復仇心理而照顧仇恨的二哥水武。顯然，每次反抗的結果都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方方說，青少年時代自己讀過的書，書中很多事情都淡忘了，但那些人物卻一直銘記在心。比如，林道靜、朱老忠、梁生寶等。“水上燈就是一個在動蕩社會中的傳奇人物。我很希望讀者能像我記憶他們一樣，記住水上燈。”

　　◆主題

　　時間才是世界的霸主

　　方方說，《水在時間之下》是她的第二部長篇。“比起《烏泥湖年譜》，它寫起來容易得多。我在寫作之前，曾經先寫下這樣一句話：這是一本有關尖銳的書。寫完之后，卻又覺得不僅如此。人世有多么復雜，人生有多么曲折，人心有多么幽微，有時候我們自己并不知道。”

　　方方為新作取名《水在時間之下》，是想在文本中表達對時間的思考。“這世上最柔軟但也最無情的利刃便是時間。時間能將一切雄偉堅硬的東西消解和風化。時間可以埋沒一切，比墳墓的厚土埋沒得更深更沉。脆弱的人心只需時間之手輕輕一彈，天大的誓言瞬間成為粉末。說到底，這個世界的霸主就是時間，我們都是生活在它之下。”方方說，在時間面前，水上燈如此，我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