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的798雙年展，重慶最牛釘子戶和范跑跑的行為藝術遭遇噓聲一片，證明現實比藝術更精彩。

　　據報道，按照原來的計劃安排是，最牛釘子戶吳萍會坐在復制的危房前向觀眾一遍一遍地講自己維權的故事，范跑跑則將現場給觀眾講堂歷史課和政治課。然而，在8月15日正式登場后，吳萍沒有來，行為單元的策展人王軍則領著“范跑跑”及其他藝術家宣布退出。范跑跑在廣場上給大家上了一堂歷史課，之后就杳然無蹤。加上其他的所謂行為藝術表演，此次798雙年展倒是給大家提供了一場不折不扣的行為藝術鬧劇。

　　對此，798雙年展藝術總監朱其慨嘆，在“范跑跑”和“釘子戶”成為藝術宣傳的道具后，他們本身的現象所能引起的關于社會現實的討論已經喪失了原有的價值，而成為一場項目策展人利己主義預謀的道具。朱其的話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不過，對于此次798行為藝術鬧劇的解讀，不應只著眼于對相關當事者的道德譴責和人身攻擊。在筆者看來，此次798雙年展上所發生的一切，只是表現了當代藝術家對現實的失語，以及在失語的狀態下關注現實的尷尬。

　　這兩年，中國的藝術家們開始走現實主義路線，出現了《為小老太王小六存檔》這樣富有人文關懷的作品。然而，我們不能不感慨的是，中國人的模仿能力實在太強，藝術家們于是仿佛一夜之間全部發現了現實主義題材的新大陸。在798雙年展上，釘子戶的房子到了，范跑跑來了又跑了，而在雙年展主展場內，《華西都市報》的記者發現“架上繪畫已經成為展場中的稀有品種，包括搭臺唱戲、流動藥房、村委會議，各種裝置作品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藝術’著”。這其實正是本次798雙年展刻意而為之。朱其認為本次展覽的理念即是“讓當代藝術參與中國社會的進程，并有助于促進中國社會的集體精神狀況的改進”。無疑這個理念的格局很大，不過具體而言此次以藝術觀照現實的結果卻并不如意。在當代中國激烈的社會現實面前，當代藝術家們顯然還缺乏從容駕馭現實的能力。

　　在這一背景下，798雙年展策劃的釘子戶和范跑跑的行為藝術實際上毫無價值。在網絡時代和傳媒發達的今天，釘子戶和范跑跑等事件本身就構成了行為藝術的種種條件。重慶釘子戶事件因全民圍觀吳萍夫婦的維權行為，而成為一場特別的“權利秀”；范跑跑則把自己地震時的逃跑當做了一次藝術行為，拿出來秀。轉型期的當代中國已經成為一個戲劇化的舞臺，現實比小說家的虛構更精彩，比藝術家的夸張更荒誕。重慶釘子戶、范跑跑無一不是生活行為藝術。我們從中可看盡價值沖突、利益糾葛與人情百態。現在，看新聞基本上就是看各色人等的行為藝術，而觀看生活行為藝術的最佳平臺是現代傳媒，而非展覽場所。

　　重慶釘子戶和范跑跑這些生活行為藝術的價值已在事件的傳播中一次性耗盡。此次，再把他們邀請來秀一場其實已經不是藝術，而是如祥林嫂一樣不停地重復。這其實是在消費人們的感情，徒增公眾的厭煩。

　　雖然，798雙年展的嚴肅主題被人給攪了局，但是也并非沒有意義。這至少帶來了一個同樣嚴肅的問題，當現實比藝術更精彩的時候，藝術家何為？

　　□于德清(北京 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