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校領導被拘 出事領導曾托家長找人“解圍”

　　北京中關村第三小學是一所有106個教學班、5600余學生的大學校，且以素質教育聞名于京城，可就是這樣一所名校的大校長王翠娟不惜降尊紆貴，求起小學生了。據2月20日《京華時報》報道，去年，該校一名會計和3名副校長因涉嫌經濟問題和毀滅證據罪被拘留。時任該校校長的王翠娟曾讓學生詢問家長，看有無關系可以幫忙“解圍”。頗富戲劇性的是，三位副校長的“圍”沒解成，她自己也因涉嫌貪污“入圍”了。

　　以一堂堂名校長之尊向小學生討救兵，別笑話王校長是“病急亂投醫”，此實乃其高明之處。俗話說，事關己則亂，在緊要關頭，王校長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因為為三位副校長“解圍”其實是在為自己“解圍”。她之所以想到通過小學生向家長求救，是因為她勘破了中國的人情世態，深知中國仍沒有完成從熟人社會或者說老鄉社會到法治社會的轉型，大可以利用現有的人脈資源為自己也為三位副校長“解圍”。

　　猶記得80年代初，北京詩人北島寫過一首題為《生活》的短詩，短到只有一個字：網。即生活是網，網就是生活，可謂精辟。王校長的所作所為對此作了形象的詮釋。她先是將找公檢法關系的任務布置給教師，再讓教師在小學生中摸底，搞清誰的家長有司法背景或者身處高位能給辦案人員搭上話的，就這樣，由網的外圍直搗網的綱，可謂布網的老手。報道沒披露，她這一手是否起到了作用，但從其最終也“落網”的結果看，她失算了。

　　當然，我們不能因此過于樂觀，以為熟人社會的那套規則在京城行不通了，我國的法制建設已經十分健全了。在沒更多的內幕披露之前，我們不能簡單地認定她使的這一手就沒起一點作用。對此，人們應該保持清醒的認識，迄今為止，中國仍處在從人情社會到法治社會的轉型過程之中，“十個公章，不如一個老鄉”的情況并沒得到有效改觀，在司法尚未完全獨立的情況下，領導一個電話、一張紙條干涉插手法官辦案的現象并不少見，如王翠娟那樣求學生家長“解圍”的事更是所在多有，一句話，詩人所言的生活即網的現實尚未改變。

　　此事最值得人反思的是，盡管時代已經進入到了二十一世紀，全國上下都已經形成了建設法治國家的共識，但當年梁漱溟在比較了中國社會和西方社會后所下的斷語依然適用，他說，中國社會既不是社會本位，也不是個人本位，而是倫理本位，也即是熟人關系本位。他認為，在一個熟人關系本位的社會里，不把重點固定放在任何一方面，而在乎其熟人關系，彼此交換，其重點放在人與人之間了。誠哉斯言。熟人社會是與法治社會相對立的，前者是依靠禮治，后者依靠的是法治。當禮治規則一旦進入法律程序，就勢必影響辦案的程序正義和審判的公正性，就無法保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會遲滯法治社會的建設進程。

　　大校長有求于小學生的事實終究發生了，且不論其效果如何，但事實本身就足以說明問題，熟人社會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仍然是我國建設法治社會的最大障礙，人情傳統與法治精神并存仍是當代中國社會的一大特點。與其說，王翠娟一案給所有教育工作者敲響了警鐘，還不如說給我國的法律工作者以深刻的警示，在熟人社會的基礎上建設法治社會任重道遠。(王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