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里唱道，“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孔尚任先生差不多是房產市場風水師的先祖，他的話放在當今，算是靈驗的讖語。

　　繼深圳的中天置業崩盤之后，號稱全國規模最大、網點最多的地產中介公司創輝租售集團在珠三角7個主要城市紛紛歇業，其中，廣州、佛山、中山、東莞4個城市的分店全部關門。關門的后續，必然跟著客戶追款和員工討薪，當然，搶奪電腦、毆打門店經理之類的事也是少不了的。

　　大家的反應各異。想買房或買不起房的，相互擊節道喜，依稀看到了一個光明的“跌”字，說是“跌跌更健康”，把地產中介的逃亡看作是房價回落的先聲；炒樓的富主，也抱定了“短期跌、長期漲”的韜略，愜意地捂盤自喜；地產商們，音調不一又略顯曖昧，也都很淡定，有的還發出了“三年以后再買房”的英雄帖，大概已有了“深挖洞、廣積糧”的盤算；政府也應該可以微笑了，調控見效，呵護民生的廟堂策論有了雨露甘霖的吉兆。總之，地產中介一散，買房者露出了點看笑話的欣喜，炒房者則是作壁上觀的閑散，房產商有笑到最后的自信，政府也有施政見效的自得。從心理上看，簡直就是個多贏。

　　作為一個安貧樂道的小市民，既無增加配置二房的實力，更無與地產商和中介博弈的雄心，兄弟我目睹了這些年來房產市場的起落，只是有“羊城居，大不易”的迂闊慨嘆。

　　想當初，“非典”的當口，房價的面目和善，像是“霍亂時期的愛情”，給人以安慰和希望。也就是一兩年的工夫，房價就脫胎換骨，像是坐了飛機，看得人頭暈。即時出手者，仰望今天的樓市，至今還有“該出手時就出手”的后怕；游移不決者，遍覽當今的房價，更有“該出手時未出手”的呼天搶地。一房在手者，看著銀行高走的按揭賬單，唏噓不已；未有一房在手者，要么是視地產商為寇仇，要么是抱定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悲壯，跟樓價更是跟自己死磕。

　　房子！房子！房子啊！

　　我上班的地方，就有一家“創輝”的門店，前兩天路過，還接到過里面殷勤的招呼，今天，門上是一把鎖。在里面討生活的人，廣州的冬天來了，和在房子面前叫苦不迭的人們一樣，他們恐怕都在尋找自己的安頓。

　　中介的逃亡，只是一個意向未明的信號。房價升，或者房價降，它牽動著廣州的萬家燈火。所謂房價雖惡，畢竟不能訣它而去，畢竟，所欣喜的，所抱怨的，都在它里面了。□三季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