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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翟華 亞洲開發銀行官員

　　中國對外交往有時過于注重面子，在繁文縟節方面往往斤斤計較，給人以難以通融的僵硬的感覺

　　《國際先驅導報》文章 澳大利亞前總理霍華德近日借熱比婭竄訪一事批評中國在處理外交事務上時經常顯得“笨手笨腳”。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對此回應道，這種指責不能接受。不過，在一些海外觀察家看來，中國的外交身段確實有不夠靈活之處，有時給人的感覺是“該軟的地方不軟，該硬的地方不硬”，從而引發一些在外界看來沒有必要的外交摩擦。

　　以筆者的觀察，中國對外交往中確實存在這種情況，其具體表現形式有所不同，但實質都是過于注重面子，在涉及核心利益的問題上有時畏首畏尾；但是在繁文縟節方面卻往往斤斤計較，給人以難以通融的僵硬的感覺。

　　好面子，更要重里子

　　中國人注重面子的特點早已為外國人所熟知。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在中國居住了50多年的美國傳教士明恩溥在他的《中國人的性格》一書中的第一章的標題就是Face(面子)。而林語堂先生在《臉與法治》中也說過：“中國人的臉，不但可以洗，可以刮，并且可以丟，可以賞，可以爭，可以留，有時好像爭臉是人生的第一要義，甚至傾家蕩產而為之，也不為過。”

　　國際上有些人就是抓住了我們的這一特點，一面抱怨中國外交不講靈活性，一面利用中國人注重面子的心理與中國做交易。筆者曾經參加過一個人力資源培訓班，美國專家說面對特定的談判對手，不妨先投其所好說幾句他喜歡聽的話，這叫做“高效益禮物”(efficient gift)。因為這種“禮物”對送禮者來說沒有任何成本，但是卻能讓收禮者心滿意足，似乎覺得占了莫大便宜。

　　近些年來，這種“高效益禮物”在中國對外交往中時有出現。本來國與國之間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偏偏就有一些外國人覺得只要秉持一個中國的立場，作出尊重中國的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口頭承諾，就可以在實際利益問題上與中國討價還價了。

　　最典型的表現，就是某些西方政治家反復重申不支持“藏獨”，但卻不妨礙他們和從事“藏獨”的政治和尚勾勾搭搭。最近澳大利亞《悉尼先驅晨報》一篇題為《勇敢地面對中國？最好還是不要在外交方面激怒中國了》的文章作者自認為很了解中國的面子文化，他在文章中對西方政治家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你們)可以在私下里提出所有的禁忌問題，還可以采取若干可能會破壞中國‘核心利益’的實際措施，而且數量可以多到驚人，只要悄悄地干，做到不公開讓中國人丟面子就可以。不能不說，西方人的這種錯誤解讀與我們在對外交往模式中的某些習慣做法有關，正是我們過分和高調地注重面子問題，反而丟失了維護核心利益——也就是“里子”——的主動權。

　　維護核心利益，該硬就硬

　　當然，我們還應該注意到，在外交層面上外國人實際上也一樣是講究面子的。上個世紀70年代初，尼克松總統出于其戰略考慮希望打開中美關系大門，主動要求來華訪問。但是在起草有關尼克松訪華的新聞公告時，作為總統特使的基辛格博士卻堅決不同意寫上尼克松“要求”訪華。周恩來總理考慮到如果新聞公報中說尼克松要求來訪中國才同意，美國人的確面子難看，于是建議改成“獲悉尼克松總統曾表示希望訪問中華人民共和國，周恩來總理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邀請尼克松總統在適當時間訪問中國”。這樣，在保全了雙方面子的基礎上，中美之間實現了實質接觸和戰略對話。

　　作為一個國家的政治人物，澳大利亞前總理霍華德指摘另外一個國家的外交“笨手笨腳”，這種說法本身就屬于笨手笨腳的做法，我們自然不能接受，但也不必跟他較這個真。然而，海外輿論對中國外交“該軟的地方不軟，該硬的地方不硬”的評價更值得我們所有中國人深思。筆者以為，在對外交往中，儀仗隊陣勢、國宴規模、多少聲響禮炮之類的面子問題軟些無妨，但事關國家核心利益的領土完整、資源安全、經濟發展等問題上則該硬就硬，絕不輕易默認，更不可無原則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