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在批批吉服飾(上海)的直線已經改為接待電話，工作人員肯定地說：“沒有David這個人。”李亮喜歡別人叫他的英文名“DavidLee”，在社交場合，如果有人打聽他的中文名，他會不太高興。PPG的官方網站上，介紹其豪華運作團隊的頁面也被悄然撤銷。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PPG原營銷策劃負責人智少奇表示，PPG成功的核心是特立獨行的“輕公司”商業(yè)戰(zhàn)略，而它目前遇到的困境，本質上也是過猶不及的“輕公司”模式，過于輕視產品鏈、過分重視廣告鏈，從而導致PPG生意鏈的失衡，大投入低產出所造成的重負，最終拖垮了這家以“輕”為生存狀態(tài)的另類公司。

　　高管盡去

　　PPG的官方網頁上，仍在舉辦感恩節(jié)的優(yōu)惠活動，66元就可以買到一件牛津紡襯衫。當記者表達對訂貨的擔憂時，導購小姐稱，公司運營狀況良好，絕對沒問題。

　　消息人士則稱，李亮走了后，找了其他人維持局面，希望把庫存銷售掉，回籠一部分資金還債。“9月的時候，大家就失去了和李亮的聯(lián)系，完全不知去向。”據稱，李已將風投融資所剩的余款悉數卷走，總額約有2000萬美金。

　　在李亮“消失”前，PPG早先親如一家的管理團隊已分崩離析———COO黎勇勁離職去了土豆網，運營副總裁黃朗陽轉投Vancl，CMO趙奕松、CFO王彥豐均已離職。PPG的競爭對手Vancl甚至宣稱，PPG已經將繡花機賣給了自己。

　　上月，有記者到PPG總部“踩點”，曾經是PPG辦公樓的5號樓內冷冷清清，一層巨大的倉庫空空如也，大約1200平米的空間沒有堆放任何物品。午飯時間，本是目錄銷售接單的高峰時期，2樓呼叫中心卻一片蕭條。

　　投機分子？

　　“PPG問題很大，走到今天也是必然。”PPG原營銷策劃負責人智少奇向本報稱，“我在PPG呆了一年，公司問題很大，絕不是外表看起來那么光鮮體面。”

　　智少奇說，PPG沒有產品部，是李亮的疏漏之一，網絡上對PPG襯衫質量的詬病，并非無中生有：PPG襯衫袖口短，看上去特別不協(xié)調；二是下擺短，搭配西褲容易掉出來，有礙形象；三是版型寬，歐版的式樣讓身材偏瘦的人穿著特顯肥松。

　　襯衫的款型和質量等問題，也導致PPG與供應商關系十分緊張。虎豹制衣提供的服裝因尺寸不對和甲醛味道嚴重等問題而被PPG拒收；卓越織造因為提供的POLO衫嚴重縮水褪色而被PPG拒絕支付款項。智少奇回憶，有浙江的生產商甚至帶著當地法院的人，跑到PPG位于上海青浦的辦公地，沖進電機房拉閘斷電，致使PPG整個呼叫系統(tǒng)全部癱瘓，當天暫停運營1小時。事件的起因就是PPG認為對方產品質量不合格，拒不付款所致。

　　“表面上是產品問題，其實是團隊、領導者的問題。”智少奇說，李亮是個投機分子，而服裝行業(yè)需要長期的積累。有記者向本報復述了今年年初和李亮的一次對話。記者問李亮，PPG對風投的資金是如何規(guī)劃的，李回答，PPG的錢很多，“放銀行、炒股票，都可以”。

　　其亡也忽焉

　　開拓襯衫網上直銷模式的PPG，在2006、2007年曾炙手可熱。

　　PPG的廣告語，“Yes！PPG！”意思是：“是的，買襯衫就選PPG”。這句廣告語乃李亮的得意之作，每當開會時，李亮都會握緊拳頭，大嗓門的來上一句，不僅提振士氣，更能讓消費者牢記在心。

　　“PPG的本質是輕公司，以營銷為導向的，而非一家產品公司，所以PPG在公司運營上做的是減法。只將上游核心資源掌握在自己手里，下游執(zhí)行的細節(jié)全部外包。”智少奇說。

　　李亮本人，則更樂于將PPG描述為一家“襯衣戴爾”的故事：“我們既不是服裝企業(yè)，也不是互聯(lián)網公司，而是一家數據中心，甚至你可以認為是一家服務器公司……PPG的品牌定位很簡單，通過廣告塑造干凈、清爽、活力、激情、輕松的品牌內涵，同時價格在99-299元之間，是中國中產階級的價位。”

　　2005年10月24日開業(yè)當天，PPG獲得了1萬多元的銷售收入，之后每個月增長30%以上，僅憑呼叫中心和互聯(lián)網，PPG每天能賣掉1萬件左右的男式襯衫，而國內市場占有率第一的雅戈爾去年在國內平均每天銷售襯衫的數字是1.3萬件，但雅戈爾目前擁有零售網點1500多個，在渠道上的年投入達3500萬元。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07年下半年，PPG賴以為計的全國廣告攻勢戛然而止，緊隨而來的是PPG與生產商的合同糾紛，進而引發(fā)網友對PPG襯衫質量嚴重質疑，屋漏偏逢連夜雨，2008年初，PPG和媒體接二連三的官司曝光，更將PPG推到輿論口誅筆伐的火山口。PPG襯衫銷量隨即急劇下跌。

　　與此同時，則是同行們的加速崛起。去年底，報喜鳥集團宣布向旗下網絡直銷網站BONO注入8000萬元人民幣。今年以來，PPG的效仿者Vancl已經超越了PPG的規(guī)模，成為目前國內最大的男裝互聯(lián)網零售企業(yè)，并迅速完成三輪融資；國內第三大網絡襯衫直銷品牌Carris亦來勢洶洶，直指PPG營銷模式有問題。

　　李亮說，“PPG最核心的競爭力，可能是我”。隨著李亮潛逃，PPG競爭力何在，未來命運幾何？

　　-視點

　　PPG團隊彌漫的“輕狂”氣質

　　PPG的品牌精神里彌漫著“輕狂”的氣質，這完全是由創(chuàng)始人李亮及其核心團隊的性格所決定的，李亮曾說過兩句話，其張揚、輕狂之氣盡顯無遺。

　　第一句：“我非常痛恨‘過猶不及’的說法。我是一個做事寧愿過頭也不能容忍‘不及’的人。寧可浪費資源，也一定要把水燒開，決不能容忍只把水燒到八九十攝氏度。”

　　第二句：“要想打敗PPG，除非生出第二個李亮”。

　　數據

　　PPG曾先后在2006年和2007年從TDF、JAFCOAsia兩家風投公司處獲得兩輪投資，更吸引了美國KPCB風險投資公司大量資金的投入，并在今年3月獲得了來自三山投資的3000萬美元風險投資，總融資金額已經達到8000萬美元。（汪小星 宋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