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哥哥是享譽業界、出身清華的互聯網領袖；弟弟是赫赫有名、獨立一派的連環創業家，兄弟倆共同見證了互聯網的十幾年生死輪回

　　北京鼓樓外的萬網大廈陳舊、年長；西直門的首鋼大廈時尚、年輕。這兩座老死不相往來的龐大建筑，因為中國萬網和天下互聯的入駐，而建立了普遍的聯系。由于在銷售、客戶反饋等業務上，雙方互有參與，中國萬網和天下互聯的辦事員經常往返于這兩座相距不到5公里的大廈，而他們也早已清晰地了解彼此老板的秉性：哥哥張向東比較低調、謙遜，弟弟張向寧比較活躍、創新。當弟弟張向寧在頻繁地穿梭于各類會議、論壇、典禮時，哥哥張向東獲得的各種獎章、獎杯、證書仍靜靜地立在中國萬網接待室門后的櫥窗里。

　　這一互聯網行業為數不多的兄弟倆，之所以能夠在行業生死輪回十余年后成為“適者”，就是因為他們結合了所有互聯網精英必備的“相對”特質：基礎扎實，敢于創新，打得了天下又守得住江山。

　　19年前，年僅17歲的張向寧就曾用一篇關于“相對論”的論文征服了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物理研究中心的教授；19年后的今天，張向東、張向寧兄弟正用他們創業與守業、投資與創業的“相對論”感染和影響著整個互聯網行業。

　　張家很驕傲

　　2008年3月12日，清華科技園國際會議中心，張父張母與兒子們一起分享了那日的喜悅。之前，聽說兄弟倆要將老兩口接到自己主辦的“中國互聯網百家論壇”的開幕式時，老兩口樂得合不攏嘴。向記者講述當初對兩個兒子的教育，張父感到異常欣慰。對于兒子現在所做的事，他們也從不過問。“如今孩子們有了自己的事業，他們大了，能夠明辨是非，他們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否有價值。”不可否認，兄弟倆的優秀品質——正直、善良、智慧、孝順，與家庭、父母的良好教育是分不開的。向來如此。

　　張向東告訴記者，張父和張母都是50年代的大學生，張父是內地一家大型國企的職工，張母在一家學校做教師。他們工作之外的惟一寄托就是兩個兒子，希望他們有朝一日能成為自己的驕傲。兄弟倆不負眾望。分別考取了清華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并都在互聯網行業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領域。

　　張父、張母目睹了兄弟倆每一次成長：創立萬網，從實現盈利，到堅持這一品牌十余年不倒；二次創業，從推出顛覆傳統廣告的“窄告”和“中國總機”，到推出還原互聯網地域化的“傻目錄”；從吸引美國國際數據集團(IDG)、美國新橋投資、三井住友、JAIC、MIH等的風險投資，到成為最活躍的天使投資人。

　　兄弟倆也曾經歷過互聯網行業最寒冷的冬天，但他們知道家永遠是最溫暖的。張向寧將父母接到家里與自己住在一起，這也成為張父、張母的談資：“孩子孝順，責任心強。” 最讓父母感到驕傲的，是張向寧17歲時做出的人生抉擇。那年父親病倒了，突發心肌梗塞，張向寧選擇為父親尋找醫生，而毅然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對此，張向寧并不后悔，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總是在把握自己的人生道路。這樣我會選擇創造環境而不是適應環境。”他說。

　　弟弟很完美

　　在互聯網行業，CEO是孤獨的，因為不能被絕大多數人所理解。但張向東是絕對能夠理解弟弟的一舉一動，并且，在他的心目中，弟弟是完美的。

　　在“傻目錄”剛推出時，盡管張向寧一再解釋，很多人還是不能理解“傻目錄”還原網絡的地域化屬性與現在的社區網站有什么區別。“對于機會，他有自己的判斷。”張向東說：“‘傻目錄’是在思想下的一個產品，體現了很多先進的思想，它代表的是一種創新的動力，是思想活動中的靈魂。”“當然，這有待于很好的市場和銷售，只有獲得了用戶群的時候，才能說是成功。”他補充道。“弟弟從小就是一個具有超強理解能力的天才，他看問題總有不同的視角。”張向東如此評價弟弟，“他非常聰明，中學的時候他就在自學大學的課程，他覺得中規中矩地學習是在浪費時間。”

　　對于弟弟在北師大上學期間，主動提出退學，哥哥的看法是：“當時是有一定的風險，但是如果弟弟愿意挑戰，成功了就是一件很好的事。”對于弟弟的連環創業，哥哥同樣能夠理解：“他有一顆澎湃的創業之心，沒有什么可以擋得住。而每每他的想法都很主流，他對事物的判斷很有預見性，這樣他成功的機會也就很大，這種成就感當然比較好。”

　　當記者問及多年之后，又一個新興產業出現，而且比互聯網更具吸引力，弟弟是否會像放棄萬網一樣，放棄天下互聯而再次創建一個新企業呢？張向東給出的答案是“肯定會”。而假如有一天，弟弟比陳天橋、比丁磊、比馬云更成功了，你覺得他會滿足嗎？張向東給出的答案則是“肯定不會”。哥哥對弟弟敢于冒險、勇于創新的理解，通過兩個“肯定”詮釋得淋漓盡致。“別人走過的路，他是不愿意再走，如同爬山，他總是試圖尋找一條捷徑，哪怕存在風險，他仍堅持自己的信念。”

　　記者試圖從張向東口中得到關于弟弟的不是，得到的卻是異樣的答案。“弟弟有如此多的優點，那他有沒有什么缺點？”記者問。張向東不假思索，“他是完美的。”

　　哥哥很低調

　　與“秀族企業家”(詳見本刊2008年第2期)相比，萬網這樣的“異數”能夠在互聯網行業活上十年，確實不易。在此過程中，萬網有名的“四不準則”—“不嘩眾取寵，不盲目跟風，不投機取巧，不謀圖暴利”則成為關鍵。

　　張向寧用“謙虛”、“務實”來形容自己的哥哥。“他為人謙虛、務實，在企業日常管理中也同樣要求。”張向寧說：“與新浪、搜狐、網易等具有同等背景的互聯網企業領袖相比，哥哥惟一缺少的就是不會說空話、大話，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把握兌現的。”的確，同無數清華學子一樣，張向東深刻銘記清華大禮堂日晷上的“行勝于言”4個大字，而他也將“行成于思、行勝于言”的良好品質，在萬網的企業文化中時刻滲透、保持著。“低調雖然不能讓人時刻保持關注，卻也避免了公司形象的大起大落，走上一條穩健的發展道路，萬網的十余年就是這樣過來的。”張向寧說。

　　實際上，萬網是中國互聯網行業最早盈利的公司之一。從2001年實現現金流平衡至今，早在2002年萬網就已經開始盈利，并一直保持穩定快速增長，2006年萬網收入更是增長了60%之多。目前已經具備了上市的基本條件。之所以現在沒有上市是因為張向東覺得萬網的規模還是小了一些。而從采訪中，記者又一次見識了張向東的慎言慎行：“互聯網行業整體規模是偏小的，未來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萬網對企業的效益認識比較深遠，目前還不能肯定明年就會在哪上市。”

　　“哥哥謙虛、低調、務實，并不能代表他對市場不在意。”張向寧說，“哥哥經常產生一些活動的想法，而每每也將要點反饋給市場部門。”

　　“此外，萬網還專門成立了一個實驗室，為未來準備。”張向寧說：“他們如果不做這方面的工作，或許財務報表更好看。”這也正展示了張向東本人多年來一直奉行的“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態度。

　　張向寧 離開萬網的日子

　　在離開萬網的日子里，張向寧享受過來自創業過程中的興奮，體驗過作為兼職天使的快感，更有對政治的參與欲望。從張向寧的話語中得知，當年毅然決然離開萬網，開始新的創業生涯，并不是對哥哥的背叛，而是對前幾年自己在萬網所取得成績的不滿，“萬網過于保守，遠未達到互聯網的一流水平”。從當初農科院的二層小樓，到知春大廈拐角的寫字間，再到如今西直門首鋼國際大廈的17層；從當初的窄告，到中國總機，再到如今的傻目錄；張向寧一直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為由，展現了“絕大多數創業者都不具備的素質”。

　　在接受新浪白銀時代的采訪時，張向寧指出，個人理想實際上和社會非常有關系。周圍的世界不可能讓人獲得最大限度的快樂。“我覺得我們的社會可能需要有一個整體的發展，只有整個社會進入到一個更加良好的或者是和諧的狀態，可能人才能獲得更大的快樂，這可能是我比較大的一個心愿。”

　　因此，不難想象，假如有一天，在張向寧的生命里沒有了中國總機、沒有窄告、沒有傻目錄，肯定會有一個比窄告、中國總機、傻目錄更具有挑戰性的新興行業等待他來開拓。 理解創業者的艱辛，能夠讓張向寧理所當然地成為2007年最受歡迎的天使投資人。

　　而他通過一些投資案例的親身體驗，也收獲更多對風險投資的體會。“實際上，中國真正的風險投資真的是鳳毛麟角，太多中國的風險投資打著“風險投資”的牌子，實際上是“無風險投資”，成天到晚算計如果沒有風險能賺到多少錢，這當然是商業的最高目標。”他說。他表示，對于企業來說，既要重視業務能力，也要重視資本市場的運作能力。“它是公司運作能力的一個方面，和技術能力、商業能力相輔相成。”擁有“中國國際投資促進會理事”、“中國互聯網協會理事”等諸多頭銜，張向寧一度被外界認為是“離政府最近的人”。當然，外界也不乏這樣的疑問：“是否有‘商而優則仕’的想法？”

　　張向東向記者表示：“弟弟對事物都有個很強的參與欲望，不知道他會有什么樣的打算，也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不是壞事。”

　　張向寧也曾向媒體袒露：實際上他最在意的還是中國互聯網協會理事這個頭銜。“我自己因為在互聯網這個領域奮斗了十二年之久，我是中國的第一代互聯網企業家。雖然不是最成功的第一代互聯網企業家，但是為中國互聯網確實已經奮斗了很多年，對互聯網以及對中國的互聯網感情是非常深的。”

　　“互聯網和我的性格特別相符，互聯網這個偉大的夢想一直激勵著我做更多的工作出來。”張向寧說，“我是一個很不循規蹈矩的人，而且我總是想有一些創意、創新。在互聯網上真正體現出來就是人有多大的膽，或者人有多大的想，地就有多大的產。不見得膽大就有用，但是你只要是有充分的深入的符合歷史規律的思想，確實你就能夠創造出來非常偉大的產業。”

　　張向東 像弟弟一樣去投資

　　“假如你和張向寧不是兄弟，你認為他是否愿意投資像‘萬網’之類的創業企業？” 面對記者如此提問，張向東臉上頓時洋溢出自信的微笑：“評價一個企業是否值得投資有幾個點：第一是看企業在做什么事，這要看投資者的喜好；第二是看企業的管理者。如果從這個角度看，向寧來投資我肯定沒問題。”

　　1972年，當弟弟張向寧剛來到人世間時，哥哥張向東已是某小學二年級班里的尖子生了。而從那天起，張向東就知道，自己以后多了一份保護弟弟的責任。張向寧后來也曾多次向媒體表示，哥哥非常照顧他。“他總是讓著我，小時候我和別的孩子打架，他總替我撐腰；長大后我創業，他總是百分百地支持我。”除了對弟弟的支持始終不渝，張向東對于做事也是有始有終。他常說的一句話是，“只要往里挖，哪個地方都能挖出很多金子來。”因此，他在這個行業一做就是十幾年。

　　據了解，他領導的中國萬網，已經在基礎服務上處于絕對的領先地位，而萬網并沒有滿足現狀。他們在為中小企業提供銷售、管理的幫助，使自身的價值得到體現。并伴隨著對互聯網認識的加深，將結合技術的創新，為中小企業提供更好的產品服務。

　　“萬網大勢未成。”張向東深感任重而道遠。因此，他絕對不可能像弟弟當初那樣，放心地離開萬網，轉而去開創新的行業。

　　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不僅應具有實業能力，更應具有資本的眼光。看著弟弟頻頻出現在天使的舞臺，自己也“有一點動心”。“現在，我也在向弟弟學習一些投資，也在看一些公司，幫他們拿一些主意，特別是同學創業者和一些海歸派。”張向東說。

　　對于弟弟投資的幾個案例，張向東也有深刻的認識：“天使投資收益比較可觀，但同時風險也比較大，因為他是投在早期階段，需要等待一些時間，才能看出結果。”他說：“正如種子剛發芽，我們無法區分它是雜草還的樹苗，而當種子長成參天大樹時，再去投資，那樣風險是小了，但收益也小。”作為萬網的創始人，張向東也曾頻繁與VC過招。那時的張向東被徹底“洗了腦”，花錢如流水的VC們讓他學會“燒錢和圈地”。

　　1999年，萬網獲得來自IDG約50萬美元的投資后，張向東幾乎被成功迷失了方向，此時他甚至開始憧憬著去納斯達克上市，隨后而來的網絡泡沫讓他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由于融資后一直沒能實現盈利，加之燒錢速度過快一度使我們陷入困境。財務指標很難看，按照當時的燒錢速度，過七八個月錢就燒光了。”張向東回憶說。那時，張向東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當時最大的挑戰就是我們必須證明自己是能賺錢的，或者說我們必須變成一家不賠錢的企業，這是底線，否則企業生存就會遇到困難。”而如今的張向東，不僅徹底擺脫了幾年前的沖動，對于創業投資又有了新的認識。“創業者都喜歡對行業有深刻認知的基金，比如經營、管理經驗，這些比錢更值錢的，錢以外的附加價值。”(林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