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紐約六月二十二日 (記者 陳建)美國人對前總統克林頓為什么會有這般強烈的感情，無論是愛還是恨？因為他從一個酒鬼的繼子成了美國總統？或是他不得不把自己繽紛的白宮情史呈現在全世界面前？還是他能振興經濟、實現聯邦預算順差？可能，很少人愿意挑最后一個選項。可惜，迷人的選項有時不合理。

　　今天，克林頓的自傳《我的生活》開始公開發行。中午過后，為了能讓克林頓在新書扉頁上簽個名，紐約曼哈頓中城的一家書店外，排起好幾百米的“長龍”。很多年輕人昨天夜里就攜睡袋、支躺椅去等。

　　除了可以預見的巨大的發行量外，出版界似乎還沒人對那本九百多頁的自傳給予好評，主要是抱怨編年史般的體例，太過乏味。但《紐約時報》還是在上周六，就把這本自傳的摘要排在頭版上。《紐約時報》在乎自己的頭版，幾乎到驕傲的程度。美國同行們都念叨：不記得他們曾在頭版上過有關什么書的消息。

　　本月，比克林頓更受矚目的美國前總統，應該是里根。里根的共和黨同僚正在白宮掌權，上旬為他安排了盛大的國葬。新近的一次調查顯示，很多公眾心目中，里根比克林頓更有成就：他結束了冷戰時代；并且積極擴軍，向前蘇聯施壓，促成二十世紀后期、美國最強大的對手在里根的副總統老布什“扶正”時解體。

　　也許因為里根已經去職十六年吧，加上作古，人們不愿重提那些不愉快的舊事。但如果都以貧寒出身、最終登堂入室、而且連任成功論，應該說，里根最終保持住了美國人心目中有關總統的神奇印象。

　　相比較，克林頓就顯得沒什么可載入史冊的功勛了——他為巴以和談斡旋，但如今，巴以照樣兵戎相向；他擊退了國會的彈劾，但不得不承認自己曾向全世界撒謊：真的和萊溫斯基小姐在白宮的橢圓形辦公室里有過風流韻事。這逼得美國人只好承認，總統不過也就是個可能發生婚外情的男人。

　　大家當然知道克林頓振興美國經濟有功。例如，在他執政的八年里，聯邦預算順差總計六百一十億美元。但共和黨人布什上臺后，打了一場仗，二○○四年的聯邦財政赤字就超過五千二百億美元，創紀錄。

　　所以，即便民主黨人克林頓下臺了，他的那句名言，仍然廣為流傳：“這是經濟，笨蛋！”(It is the economy, stupid!)后來，阿瑟·保羅寫了本書，名叫《這還是經濟，笨蛋》，批評美國歷史上第一位擁有工商管理碩士學位的美國總統——共和黨人小布什把經濟搞得一團糟。

　　但這又怎么樣？立場保守的《標準周刊》執行編輯弗雷德·巴尼斯評價道：“往最好處說，克林頓不過是個不守道德、不能自律的卡爾文·庫利奇。”庫利奇何許人也？好多人可能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經濟大蕭條發生之前的美國總統，不僅倡導不介入經濟的政策，而且為人低調之極。可見，一些保守派人物認為，克林頓對于美國來說，簡直微不足道。

　　不過，無論什么人討厭克林頓，媒體當真喜歡他。理由很簡單，克林頓的生活中，總有許許多多細節值得記者們“嚼舌根”——他生父在克林頓出生前就死于車禍；他酗酒的繼父曾經用手槍頂著他生母的腦袋；他厲害的老婆差點因為他的性丑聞“休”了總統，而且自己在政壇上成功得可能要四年后去競選總統；而他在白宮偷情時的姿勢，都被公開在網站上……

　　但是，克林頓自有其迷人之處。他會不經意地做些小動作，特別自然，所以也特別討人喜歡。

　　記得一九九九年，中國時任總理朱镕基訪美時，曾和克林頓共同出席記者招待會。站在臺上，朱镕基忽然微微側頭，要和克林頓說什么。克林頓比朱镕基高大半頭，立刻把耳朵湊到朱镕基的嘴邊，神態專注地聽了半天。當看到一位比中國總理年輕近二十歲的美國總統如此舉止恭敬時，很多在場的中國人立刻開始喜歡上克林頓。一位跑白宮的美國女記者的話大概是真的：“只要和克林頓單獨相處五分鐘，就很難不愛上他。”

　　即便按照美國憲法規定，克林頓擔任兩屆總統后，就再也不能競選總統了。但很多美國人私下說，如果他再次參選，還能成功。

　　這就是克林頓：一個傳奇，但得失又太像普通人。那些普通人都有的背景情節，令他其實不算太輝煌的成就蒙上一層迷人的光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