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蕩直面是文懷沙在這起文藝界公案中的上佳選擇

　　張敬偉

　　自2月18日學者李輝發表質疑“國學大師”文懷沙年齡、經歷、學識“三假”的文章后，這場牛年伊始最牛的“文藝大戲”大幕就拉開了，且有演繹為長篇連續劇的可能。看兩大主角的對決，李輝是從容不迫有理有據，文大師則是王顧左右扭捏遮掩。其間不乏文大師門人崔自默堵輿論槍眼，文大師也憋不住兩次在港媒回應“質疑”，反而是越描越黑，總是不能給出證偽李輝的答案。一向在媒體長袖善舞的文大師，此番如此心虛氣短，連看戲的我們也覺得此老必有“常戚戚”的短處，網絡上反對文大師的民意已經高達92%。

　　隨著“劇情”的深入，該戲已經不再是單純文人斗嘴的輕喜劇，已經演化成為帶著文化學和社會學意義的文藝界公案。

　　筆者原本是不贊成李輝對文懷沙人性惡的指責的，甚至對其以幼學身份揭疤學界大佬的殘酷有些腹誹。但轉念一想，既然文懷沙號稱“國學大師”，頻繁在公共媒體充當言論領袖，那就得有真金鍛造的本領，經受得住公共拷問。而且，既然文大師美髯瀟灑，向來豪爽，“半為蒼生半美人”，嗜好、年齡、經歷又有何值得隱晦的呢。

　　坦蕩蕩地將那段并不久遠的人生經歷說出來，給李輝的那三個質疑以正解，已經是文大師躲不過去的坎兒。畢竟，過去的上個世紀，太多風云變幻又兼人生多舛，“葫蘆提”的歷史里設置了那么多的人為密碼。人們可以原諒歷史的諱莫如深，卻無法忍受任何人利用歷史的混沌為個人的江湖制造玄幻的神龕。文大師就李輝的質疑給公眾一個客觀的答復，哪怕將自己的過去揭得傷痕累累，我想人們也就到此為止了。畢竟，人無完人，人們是不會對一個坦率的老人“追窮寇到底”的。

　　譬如好色、譬如猥褻強奸婦女而入獄等等，中外藝術家，有此嗜好的，多著去了呢！譬如，獲得第75屆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羅曼·波蘭斯基因為和13歲少女發生性關系被通緝。還有，莫泊桑就死于梅毒，拜倫、普希金、海明威、雨果、歌德、巴爾扎克、喬治·桑、瓦格納、普契尼、雪萊、畢加索……這些文藝界大佬也都有著好色無度的德行。咱中國的李漁從來就是狎妓品性和文采風流共存。一句話，中外文藝家，人品文品不相符的比比皆是。文大師即便承認了這些，暴露了人品上的瑕疵，只要學術上無可指責，依然能贏得生前身后名。

　　遺憾的是，文大師至今依然“無愧我心”，甚至倚老賣老地稱有和李輝溝通的“雅量”。此等固執和扭捏，就將自己變成了“皇帝新裝”里的“皇帝”，不僅李輝是那個諷刺童話里的無邪孩童，所有人都是。不妨將文大師最后的那層學術外衣剝開來看：

　　文懷沙2月21日的聲明里說，他“堪留贈后賢及我不認識之子孫”的學術著作是：“正清和”三十三字真經及《四部文明》二百卷(約近一億四千萬言)。這意味著：他自認為能拿得出的著作一個是最短的“三十三字真經”，一個是最長的“一億四千萬言”。而這，又是他成為“國學大師”之后的晚年之作。疑點就是，“國學大師”不是一日成就的，而是學術精研鍛成的。既然文懷沙連既往的學術都不以為意，卻也驗證了他人對其早年學術水平的否定，其“國學大師”的名號也就其實難副了。至于“正清和”和《四部文明》，既建構于虛名之上，其學術價值也就難逃泡沫之嫌。

　　這起文藝界公案，民間之所以附和者眾的主因在于，一是對學術貶值和浮躁學風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二是對這些年無端孳生的眾多“大師”開始懷疑和厭倦。而在眾多走上神壇的“大師”中，文老先生又不會藏拙太出風頭，整天價在大眾媒體高談闊論自我拔高，他不撞槍口誰撞槍口？

　　事實上，文老先生學問是有的，但充其量不過是近年來發跡的“學術明星”一般。故而，理是越辯越明。文懷沙自己的聲明，反而暴露了其學術根基的硬傷。畢竟，最基礎的學術倫理都是講求義理、考據和辭章的，然而，文老先生缺的恰恰就是這個。